【评论】南通禁止制造销售纸钱，别再上演“好心办坏事”

文｜敬一山

2024年3月26日，江苏南通市发布《禁止制造销售封建迷信殡葬用品的通告》，要求全市范围内禁止任何单位和个人制造、销售冥币纸钱、纸扎实物等封建迷信殡葬用品。违反该通告规定的，可以并处制造、销售金额1倍以上3倍以下的罚款。

在清明将至的时间点，该通知一出，立即引起了舆论广泛热议。当地不少市民给南通12345打电话，认为“一刀切”的政策不合理。随后，南通市民政局有关负责人回应媒体，称当地是从精神文明建设、环境保护的角度依据相关法律法规来推进这个事情，但在态度上似乎有所缓和，称“我们是从市场行为强调禁止制造和销售，没有说（禁止）使用这个环节”。

但该负责人的含糊表态，和之前通告所体现出来的鲜明立场，显然是有矛盾的。因为禁止制造销售，目的显然是为了禁止使用。否则一方面允许老百姓焚烧冥币纸钱，另一方面又对生产和销售冥币纸钱罚款，这行政逻辑该怎么自洽？更合理的推测，可能还是通告遭遇的民意阻力太大，当地不得不重新考虑。至于后续会不会调整政策，现在还很难得出结论。

就通告本身的合理性来说，其实很难具有说服力。正如官方媒体央广网此前的评论所言，焚烧冥币之类，只是人们追思缅怀祖先的一种方式，将之简单等同于“封建迷信”，未免太过粗暴。作为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民俗，要想突然之间一朝将之推翻，难度可能大得超乎想象。

禁止焚烧冥纸冥币，这并不是南通的首创，别的地方早有尝试。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哈尔滨，该市早在2017年就下发了禁止焚烧冥纸冥币的通告，违反规定的也要处罚。可是政策推行了数年，每一年清明前夕，当地都要再三重申，或者开展专项治理。在2023年清明前夕，哈市依法治理冥纸冥币领导小组还在行动，官方消息称：查处违法销售冥纸冥币商家150余户，取缔各类马路市场、店外经营和占道摆放的冥纸冥币贩售点近100处，收缴冥纸冥币及零散祭祀用品20余吨。

看起来行动效果显著，但是换个角度想，这个政策执行了七年，依然有这么多人在销售，更不要说还有多少人坚持去焚烧。这到底是该怪民众的觉悟不够，还是该怪政策本身就欠缺合理性，是逆民心而一意孤行？如果一个政策，始终得不到老百姓普遍认可，却耗费巨大的人力、物力去彼此消耗，这又是图什么呢？

如果从民众的视角来看，哈尔滨的做法，显然不能算是经验，只能算是教训。慎终追远，是中国人根深蒂固的一种文化信仰，而焚烧冥纸冥币，是信仰落地成民俗的一部分。在集中焚烧的区域和时间段，的确对环境会造成一定影响，但这个影响是不是大到了迫切需要根治的程度，则是大可怀疑的。地方政府逐步引导观念和祭祖方式的改变，或许可以接受，但一刀切地想在短时间内彻底取缔，则是对权力的盲目自信。

总而言之，南通与其像哈尔滨一样，推出一个执行成本巨大、又不得民心的尴尬政策，不如现在就多听听民众的声音，把一刀切变成循序渐进，在焚烧管理环节多下功夫，这才是更符合精神文明建设的做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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